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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料一、恭陳臺灣棄留疏
太子少保、靖海將軍、靖海侯、兼管福建水師提督事務、臣施琅謹題。為恭陳臺灣棄留之利害、祈睿裁事:竊照臺灣地方,北連吳會,南接粵嶠,延袤數千里,山川峻峭,港道迂迴,乃江、浙、閩、粵四省之左護;隔離澎湖一大洋,水道三更餘遙。
查明季設水澎標於金門所,出汛至澎湖而止,水道亦有七更餘遙。臺灣一地,原屬化外,土番雜處,未入版圖也。然其時中國之民潛至、生聚於其間者,已不下萬人。鄭芝龍為海寇時,以為巢穴。
及崇禎元年,鄭芝龍就撫,將此地稅與紅毛為互市之所。紅毛遂聯絡土番,招納內地人民,成一海外之國,漸作邊患
。至順治十八年,為海逆鄭成功所攻破,盤踞其地,糾集亡命,挾誘土番,荼毒海疆,窺伺南北,侵犯江、浙。傳及其孫克塽,六十餘年,無時不仰厪宸衷。臣奉旨征討,親歷其地,備見野沃土膏,物產利薄,耕桑並耦,魚鹽滋生,滿山皆屬茂樹,遍處俱植修竹。
硫磺、水籐、糖蔗、鹿皮,以及一切日用之需,無所不有。向之所少者布帛耳,茲則木棉盛出,經織不乏。且舟帆四達,絲縷踵至,飭禁雖嚴,終難杜絕。實肥饒之區,險阻之域。逆孽乃一旦凜天威,懷聖德,納土歸命;此誠天以未闢之方輿,資皇上東南之保障,永絕邊海之禍患,豈人力所能致?
夫地方既入版圖,土番、人民,均屬赤子。善後之計,尤宜周詳。此地若棄為荒陬,復置度外,則今臺灣人居稠密,戶口繁息,農工商賈,各遂其生,一行徙棄,安土重遷,失業流離,殊費經營,實非長策。況以有限之船,渡無限之民,非閱數年難以報竣。使渡載不盡,苟且塞責,則該地之深山窮谷,竄伏潛匿者,實繁有徒,和同土番,從而嘯聚,假以內地之逃軍閃民,急則走險,糾黨為祟,造船製器,剽掠濱海;此所謂藉寇兵而齎盜糧,固昭然較著者。甚至此地原為紅毛住處,無時不在涎貪,亦必乘隙以圖。
一為紅毛所有,則彼性狡黠,所到之處,善能鼓惑人心。重以夾板船隻,精壯堅大,從來乃海外所不敵。未有土地可以托足,尚無伎倆;若以此既得數千里之膏腴復付依泊,必合黨夥竊窺邊場,迫近門庭。
此乃種禍後來,沿海諸省,斷難晏然無慮。至時復動師遠征,兩涉大洋,波濤不測,恐未易再建成效。如僅守澎湖,而棄臺灣,則澎湖孤懸汪洋之中,土地單薄,界于臺灣,遠隔金廈,豈不受制于彼而能一朝居哉?
是守臺灣則所以固澎湖。臺灣、澎湖,一守兼之。沿邊水師,汛防嚴密,各相犄角,聲氣關通,應援易及,可以寧息。況昔日鄭逆所以得負抗逋誅者,以臺灣為老窠,以澎湖為門戶,四通八達,游移肆虐,任其所之。
我之舟師,往來有阻。今地方既為我得,在在官兵,星羅碁布,風期順利,片帆可至,雖有奸萌,不敢復發。臣業與部臣蘇拜、撫臣金鋐等會議之中。部臣、撫臣未履其地,去留未敢進決;臣閱歷周詳,不敢遽議輕棄者也。
伏思皇上建極以來,仁風遐揚,宜聲遠播,四海賓貢,萬國咸寧;日月所照,霜露所墜,凡有血氣,莫不臣服。
以斯方拓之土,奚難設守,以為東南數省之藩籬?且海氛既靖,內地溢設之官兵,盡可陸續汰減,以之分防臺灣、澎湖兩處。臺灣設總兵一員、水師副將一員、陸師參將一員,兵八千名;澎湖設水師副將一員,兵二千名。通共計兵一萬名,足以固守。
又無添兵增餉之費。其防守總兵、副、參、遊等官,定以三年或二年轉陞內地,無致久任,永為成例。
在我皇上優爵重祿,推心置腹,大小將弁,誰不勉勵竭忠?然當此地方初闢,該地正賦、雜餉,殊宜蠲豁。見在一萬之兵食,權行全給。三年後開徵,可以佐需。抑亦寓兵於農,亦能濟用,可以減省,無庸盡資內地之轉輸也。
蓋籌天下之形勢,必求萬全。臺灣一地,雖屬多島,實關四省之要害。勿謂被中耕種,猶能少資兵食,固當議留;即為不毛荒壤,必藉內地輓運,亦斷斷乎其不可棄。
惟去留之際,利害攸係,恐有知而不言。如我朝兵力,比於前代,何等強盛,當時封疆大臣,無經國遠猷,矢志圖賊,狃於目前苟安為計,劃遷五省邊地以避寇患,致賊勢愈熾而民生顛沛。
往事不臧,禍延及今,重遺朝廷宵旰之憂。臣仰荷洪恩,天高地厚,行年六十有餘,衰老浮生,頻慮報稱末由。熟審該地形勢,而不敢不言。蓋臣今日知而不言,至於後來,萬或滋蔓難圖,竊恐皇上責臣以緘默之罪,又焉所自逭?
故當此地方削平,定計去留,莫敢擔承,臣思棄之必釀成大禍,留之誠永固邊圉。會議之際,臣雖諄諄極道,難盡其詞。
在部臣、撫臣等耳目未經,又不能盡悉其概,是以臣干會議具疏之外,不避冒瀆,以其利害自行詳細披陳。但事關朝廷封疆重大,棄留出自乾斷外,臺灣地圖一張,附馬塘遞進御覽。緣係條議臺灣去留事宜,貼黃難盡,伏乞皇上睿鑒施行。
(康熙二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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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料二、壤地初闢疏
……然臣更有不得不披陳者:蓋臺灣沃野千里,則壤成賦,因地為糧,宜稱富足;但地僻汪洋之中,化阻聲教之外,瀰山遍谷,多屬土番,雖知懷服,習性未馴,射獵是事,徵供無幾……自臣去歲奉旨蕩平,偽藩、偽文武官員、丁卒與各省難民相率還籍,近有其半。人去業荒,勢所必有。今部臣蘇拜等所議錢糧數目,較偽藩鄭克塽所報之額相去不遠。
在鄭逆當日僭稱一國,自為一國之用度,因其人地取其餉賦,未免重科……伏乞沛以格外之澤,減以應需之賦,則恩出自皇上,不在臣下;使海外諸國,向聞天威而懾服,輕賦薄歛,益慕聖德而引領。如以會議既定,當按數而徵,在道府縣責成所係,必奉行催科……萬或以繁重為苦,輸將不前,保無釀成地方之禍階乎?至時動兵,為費更甚,何惜減此一二萬之錢糧哉……就此議定錢糧數目,蠲減于寇虐之後,使有司得以仰體皇上德意,留心安集撫綏,俾四民樂業,億兆歡戴。至數年後,人戶盛繁,田疇悉易,賦稅自爾充溢,斯時有增無減,豈待按數而徵哉?
……然在部臣及督撫二臣未至其地,不知該地情形,雖留心區畫,難以曲盡。以臣躬親履歷,其于民風、土俗、安危、利害,無不詳悉。天下事言之于已然之後,不若言之于未然之前。
臣荷恩深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如今不言,至于後來,或有禍患,咎臣以緘默之罪,臣又安所自逭?
況臣叨有會議之旨,故不得不以披陳。緣係密題臺灣錢糧事理,貼黃難盡,伏乞皇上俯賜全覽,部議覆施行(康熙二十三年九月二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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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料三、平臺紀略碑
臺灣遠在海表,昔皆士番、流民雜處,未有所屬。及明季時,紅彝始有築城,與內地私相貿易。後鄭成功攻佔,襲踞四世。歲癸亥,余躬承天討;澎湖一戰,偽軍全沒,勢逼請降。余仰體皇上好生之仁,以八月望日直進鹿耳門,赤嵌泊艦,整旅登岸受降,市不易肆,雞犬不驚。乃下令曰:『今者提師跨海,要在平定安集。
納款而後,臺人即吾人;有犯民間一絲一枲者,法無赦』!士無亂行,民不知兵。乃禮遣降王入京,散其難民盡歸故里,各偽官兵載入內地安插。公事勾當,遂以子月班師。奏請於朝,為置郡一、縣三;分水陸要地,設官兵以戍之。賦稅題減其半。
夫炎徼僻壤,職方不載;天威遐播,遂入版圖。推恩陶俗,銷兵氣以光文治,端有望官斯土者。是不可以無記。
康熙二十四年正月太子少保內大臣靖海將軍靖海侯世襲罔替解賜御衣龍袍褒錫詩章兼管福建水師提督事務施琅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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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料四、靖海將軍施公功德碑記
古之勳立天壤、澤洽人心……然臺去內地千里,戶不啻十萬。或欲一朝議棄,無論萬家鳩鵠,買棹無資;即令囊空歸井,饑寒慘逼,輾轉不堪憐乎?
況為南疆抗咽,鹿耳險於孟門,墟其地,保無逋逃淵藪、貽將來憂者?是以力請於朝,籍為郡縣。此有功於朝廷甚大,有德於斯民甚厚!迨勾當事畢,奏凱旋師,題留總鎮吳公諱英者暫駐彈壓。而又念弁目之新附未輯也、兆庶之棄業虧課也,則又委參將陳君諱遠致者加意鈐束之、殫心招徠之。
是侯之心,無一息可舒臺民於懷抱;而東海陬壤,無一人不頌覆幬於如天也……臺之人士,感於十年之後,久而愈深,群謀勒石以效袞思,歷疏所由。遠丐余言,余固□然□□矣,安能□□□,即以所詔余者,代述以鑴刻之。俟夫異時太史之張大其事,而流芳奕世云。
侯諱琅,字琢公,籍泉之晉江縣。
康熙參拾貳年歲次癸酉陽月榖旦,臺灣縣四坊鄉耆、舖民等同立。
原文出處 PRIDE CH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