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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史

黃玉珊:憶台麗~(與 珍重!阿笠:謝里法)


聽到你離開的訊息,幾乎不敢置信,直到昨天淑麗問起,仍然是無言以對。

如何走進彼此的生命中,美術是其中一個原因,大學時參加了美術社,有兩本愛不釋手的雜誌,一本是雄獅美術,一本是影響雜誌。

美術雜誌的專欄<跟阿笠談美術>,作者用書信體傳達美術的知識和信念,很能引起讀者的共鳴。

阿笠對事物的好奇反映在她和作者的對話之中,後來聽說作者書寫的對象阿笠就是阿麗。

大學期間讀了你的<媳婦入門>,發現外省媳婦嫁入本省家庭要學習的禮俗,有些不同的觀點。

後來我們從紐約回來在台北見面,除了你的人類學專業之外,你在紐約大學修了電影製作的課。

之後我們共同的朋友錢孝真返台,她在中研院參與剪接<矮人祭> <神祖之靈歸來>,提到在山裡田野調查與原住民相處的經驗,因為自己製作紀錄片也譯介紀錄片歷史,我也開始注意到民族學誌電影在台灣的發展。

後來<女性影像藝術展>在幾位熱心的朋友和年輕世代的推動下,姊妹們一起走過草創期,然後是女性影像學會的成立,你開始出現在女性影展,從影片參展到成為學會的一員,你總是與我們一起,開會時提出客觀深入的建議,女性影展也因你的參與而更加開闊和多元。

我們也分享了你的紀錄片<走過婆家村> 首次在戲院放映的盛況。

年輕觀眾對於影片中呈現的儀式和農村的習俗看的很投入,女性影像學會不久由台北市的非營利團體轉為全國性的組織 , 學會成員在歷經幾番的人事更迭後,在逐年的拓展中也曾面臨財務窘況,組織危殆。

幸好有女企業家王姐的出面贊助,你和前輩作家施姐的支持,形成一股安定的力量,在驚濤駭浪中安然渡過難關。

那時我已卸任轉往南部教學,只在一年一度的年會出現,提供一點建議,你是很少缺席的學會成員,看到你的笑容總教人安心。

後來海外熱心的朋友要在紐約推動台灣女性電影,我們幸運的申請到公部門的經費啟程。

影展團隊的成員包括你和王姐,那次的旅行中印象最深刻的事:每天你總是比大家早起,我們才懵懂初醒時,你已走遍市區旅館附近的大街小巷。

揹著你的特色行囊,一只大袋中裝著小袋子,小袋子中有更多小袋子,你用自己的方式收集著日常的見聞和知識,隨著時間的累積,女性影展影越辦越大,世代交替, 你也成立了民族誌影像學會,創辦了民族學誌影展。

但你依然是女影學會的資深成員,每年女性影展開幕時總能見到你貼心的笑容 ,你帶給我們安定的力量,不只在學會中,也帶給周遭的朋友,生活的各個面向。

記得有一年你到南藝演講,活動後到宿舍參觀,當時浴廁裡有條被困了兩天的垃圾魚,不知如何處理的我還來不及告訴你浴廁有魚!

你撿了隻木頭引它上座台。

才剎那間,垃圾魚已隱遁無蹤了,或許是滑進門前小河,我想你在亞馬遜河旅遊的過程,若是路上碰到鱷魚也是一樣的淡定吧!

這是我認識的你– 總是給人一股安定的力量。

祝願你在下一個旅程,從容自在。

風起時,想起你的<蘭嶼觀點>,<石頭記>,你的笑容!

原文出處 黃玉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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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重!阿笠/謝里法/1977/07/LIFE/生活
珍重!阿笠(在信中與阿笠談美術) 作者 謝里法
珍重!阿笠自序

爲「雄獅美術」月刊寫稿已經有五年了吧!這期間心裡頭始終納悶着,自己寫的這些文章是否會有人讀它?若有,讀者又多數屬那一類人?

早先我遇到過的多半是來自美國考察的大學美術敎授,他們雖然都知道臺北出了「雄獅」這份美術雜誌,且作品又幾度被介紹出來過,可是等問起雜誌內容時,不是說聲「還好吧!」,就是乾脆表明一無所知,相信他們至多只拿了雜誌翻翻而已。因此使得我感到幾分的失望,也一再爲「雄獅」的前途担憂着。

隨後,斷斷續續地又見到了許多國內有名的畫家,他們當然是比較肯關心這份雜誌的,有些還發表過幾篇文章,談起「雄獅」來總會成爲一個很好的話題,也就聽到了些較爲肯切的批評, 而批評的往往注重在如何對畫家介紹的問題上。遺憾的是,我向來閱讀介紹性的文章時總缺乏耐心,對他們提出來的種種批評,也就無法深一層去交換意見。想想近年所寫的確也和畫家的介紹沒有多大關係,至於畫家會不會注意到我的文章,心裡也就不敢妄求了。

大槪是前年九月吧!我終於見到了「雄獅」雜誌的發行人李賢文,交談之下,才知道「雄獅」正遭遇到空前的逆境,也明白這幾年「雄獅」已擁有一群愛好美術的學生讀者,可以說在他們支持下才有這麼大信心將雜誌維持下來的。他的話使我想起了自己過去的那一段……在升學考的緊張心情下渡過來的中學時代,和醉心西洋美術却不知從何瞭解的迷茫心情下渡過來的大學時代。

是否因自己離鄕太久的緣故,居然將那校園裡擠滿着緊張和迷茫的靑年給忘了!他們正是我應該爭取的讀者呀!於是當李賢文闢一個專欄讓我執筆時,腦子裡不加思索就以國內的靑年學生當作我的寫作對象了。

於是我開始追憶起學生時代曾急切要知道又苦於無人指點的種種問題,也檢討了過去自己寫的過份以學術名詞堆砌而成的文章,以及偏重感性、固執於主觀和對西方文明作無謂宣揚的論調。因而便決定以書信的方式和對談的語氣,將生硬又生疏的學術名詞化入日常生活中交談的語句裡。有時不妨站到「錯」或「壞」的立場來觀察向來人人都認爲的「對」和「好」,立論時也不妨交出更多的機會讓讀者按着線索去自作評判。而要把西方美術介紹的同時,則須自我消化一番,再從種種角度作批判的介紹,且處處以臺灣現時的社會爲本,讓歐美的美術新潮應合於我們的社會,避免有削足適履的想法作法。

所以「在信中與阿笠談美術」的專欄是這種想法推動下才寫出來的。登出以後,讀過的朋友總要問我:「阿笠是誰?」更熟的則開玩笑地加上一句:「是你的情人嗎?」

事實上,毎一封信都隱約裡有個對象,若要認眞來說,也指不出那就是誰;有廿年前在大學校園的樹蔭下與我爭論過的、有出國後在通信時與我討論過的、有在紐約格林威治村的咖啡廳裡閒聊過的、有畫友們聚會時偶然提到過的……,這些全部都是在臺灣土生土長的年輕朋友。如今,這些「書信」卽將成集出版,但願只要是存有一顆年輕的心,關懷鄕土愛好美術的讀者,都來成爲我相談論的對象!

爲了結束「阿笠」的專欄,筆者最後把阿笠送出了國門,這是不得已的安排。相信她不久就要回來。回來時,她將不是歸國學人,也不是靑年才俊,國外的環境只幫助她發現更多値得學習和値得去做的,阿笠仍然還是阿笠,却不再徬徨、不再蒼白、不再虛無、不再迷信。

一九七七、四、十於紐約
原文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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