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時代,的確對觀眾的門檻是高的。除了已經熟悉這個年代的觀眾之外,我們更希望有更年輕的觀眾一起進入這個時代裡。若是我們太強調歷史背景的刻畫,反而會將商魂變成了只是歷史教材的還原。我們必須有更多的衝突、爭奪、犧牲。
這些衝突來自於時代的背景,由角色去拉出時代的輪廓,是放在最優先的。宏達與武田、明秋的愛恨糾葛,即是當時台日關係的縮影。當時的社會氛圍是什麼?在意的事情是什麼?百姓面臨的困境是什麼?這些都能透過我們的角色而得知,不是如同背景資訊一樣,突然其來地提醒觀眾。
因為有時代、才有這些角色。而觀眾透過角色去理解這個時代,商魂想傳達的的當代性,必須放在最前面。
以剪接的觀點為例,第二集林燈與宏達各自遊說兩大家族的戲。原劇本中,兩個人並不是以平行剪接的方式來處理的。在劇本裡兩個人甚至不是在同一天完成這些事的。坦白說這樣也沒有不行,但因為我拍攝的素材關係,在節奏上就是拖沓了一點。看了幾次原版本,我對阿晟(本劇剪接師 高鳴晟)說:還是這段用平行剪接?我覺得在符號上(遇到的危機、窒息感)都是有機會做到的,除了能將雙男主的困境揉在一起,也能讓節奏推到高峰。
阿晟愣了一下,隨即開始瀏覽素材尋找接點。正當我想要指出哪裡可以剪一刀時,阿晟在我想像中的位置下了好幾刀,思緒領先了我好幾步。陷入了我正要說話他就搶先一步的循環中。
大概剪了半小時,阿晟放下筆開始播放,離現在觀眾看到的成品已經是9成的完成度。
平行剪接並不罕見,這個提議對阿晟來說是動動手指就完成的事。他處理過更複雜難解的情況,跟那麼多優秀的團隊工作過,聽過比我好一百萬倍的建議。
我帶著歉疚及搞砸的心情,沈默著。他突然對我說:剛剛那場這樣剪真的很爽!子鵬,我跟你真是相見恨晚!
可能是我對自己的能力有太多的不自信,至今仍然覺得莫名其妙。
不知道我上面在說什麼的,趕快去看《商魂》!
Ps:
《商魂》對我之所以那麼特別,讓我不惜穢土轉生(作者已死)都要盡量談一些事。原因在於那幾年,我深刻感受到自己在創作上的狹小與偏見。為了改進這點,在商魂製作期的任何階段,都盡量勇於求助、追根究底、並且承認錯誤。
像是在紀錄自己面對創作上重大轉變的過程,從這樣的出發點,多談一些什麼,希望讓自己不會太害羞。
原文出處 洪子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