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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評

【鑑古知今】明朝 街頭無賴漢 沈惟敬 的詐騙術 及 柯文哲

1592年,日本關白豐臣秀吉發兵入侵朝鮮(朝鮮七年戰爭。韓國史:壬辰倭亂、丁酉再亂,日本史:文祿慶長之役,中國史:萬曆朝鮮之役)。朝鮮向宗主國明朝求救,明朝派兵進入朝鮮半島與日本作戰。這場牽動東亞三國的戰爭,遂演變成拉鋸戰,誰都無法將對方徹底消滅,於是便互派使節議和。

明朝方派出沈惟敬,與日本方的小西行長談判。

沈惟敬本是一個浙江街頭的無賴漢,仗著一張能把掃把吹成火箭的嘴,四處騙吃騙喝。他後來到北京,三不五時就泡在窯子裡,結識了一個叫做鄭四的龜公。鄭四過去曾在日本對馬島住過一段時間,在和沈惟敬打屁聊天時,經常將日本與朝鮮的風土民情拿來當話題,並教沈惟敬說日語。沈惟敬是那種假如用功讀書,成就不會輸給侯友宜的人,憑著一肚子小聰明,竟然就學會了不少日語。當明政府有意與日本議和,需要通曉日語的外交人員時,兵部尚書石星透過浙江籍小妾的岳父引薦,認識了沈惟敬。石星考察沈惟敬的本事,沈惟敬就把從鄭四那邊聽來的日朝兩國政情,再東加西添一點,竟把石星唬得當場就要有神快拜,直呼自己遇到貴人。就這樣,市井無賴旱地拔蔥一般,搖身一變成為大明帝國對日議和交涉使節團的副使-就說中國什麼沒有人口最多了,人口基數大,人才自然就多,在妓院裡隨手一撈都能撈出外交官來,就問你井蛙灣灣服不服氣,口亨!

明日兩國交涉期間,朝鮮戰場上依舊打個不停。日軍在陸戰上勝多敗少,但被朝鮮民族英雄李舜臣的水軍電得慘兮兮,制海權喪失泰半,嚴重影響兵員與軍需的運輸,因此議和態度頗為積極,但姿態擺得很高。至於明朝,開出的議和條件是日本必須從朝鮮撤軍,並要求豐臣秀吉送來降書;而明朝為表示泱泱天朝的大氣度,則封豐臣秀吉為日本國王,並恢復兩國的貿易往來。

用屁股想也知道沒在戰場上吃到致命敗仗的日本,根本沒有理由撤軍,沈惟敬的任務可謂異常艱困。1593年,豐臣秀吉開出他的議和條件,大家可以看看如果你是沈惟敬,敢不敢答應下來:

一, 明朝將公主嫁給日本天皇為后。
二, 恢復日本與中國的貢舶貿易(進貢船可以攜帶商品做貿易)。
三, 兩國大臣相互立誓通好。
四, 歸還朝鮮北部平安道、咸鏡道、黃海道、江原道與首都平壤,割讓朝鮮南部京畿道南方、全羅道、忠清道與慶尚道給日本。
五, 朝鮮遣一位王子與一、二名大臣到日本為人質。
六, 日本交還俘虜的朝鮮兩位王子與多名大臣。
七, 朝鮮寫誓書向日本保證永不背叛日本。

除了第二、第三與第六點外,明政府是絕對不會答應的,第四點則根本是犧牲朝鮮換取和平,讓朝鮮南北分裂而治提早出現三百五十年,朝鮮也不可能接受。猜猜看沈惟敬如何應對獅子大開口的豐臣秀吉?

沈惟敬很爽快地跟豐臣秀吉說OK沒問題,他本人代表明神宗接受這七項嚴苛的條件。是的,沈惟敬打算用詐騙的方法完成他的任務!而與他對口談判的小西行長,竟也沒向豐臣秀吉說實話,而擅自將明朝方開的條件改成主公聽得下去的內容,就這樣呈報上去了。

然後,沈惟敬幹了一件更大膽的事,他偽造豐臣秀吉的降表,拿回北京跟明神宗表示豐臣秀吉被嚇尿了,他鄭重跟明朝say sorry下次不敢再壞壞惹。明神宗當然龍心大悅,認為豐臣秀吉既然已有悔意,則天朝寬宏大量不計小人過,可以冊封豐臣秀吉為日本國王。於是,沈惟敬便帶著冊封詔書到日本給豐臣秀吉,和小西行長合演一齣中日外交史上最大的騙劇。

有發現怪怪的了齁?自稱是日本通的沈惟敬,也不曉得日本有萬世一系的天皇,還以為日本國王是中國想給誰當就可以給誰當的。沈惟敬對日本國情的一知半解,釀成了一場外交大災難。

西元1596年(歲次丁酉),大明天朝「冊封豐臣秀吉為日本國王使節團」,在正使楊方亨與副使沈惟敬率領下,浩浩蕩蕩抵達日本。正使楊方亨是一位「尼轟夠,瓦嘎奈伊」的純正中國人,去日本只能當公仔,全權處理冊封事宜的,當然是日本通沈惟敬阿尼基。

沈惟敬事先和日本交涉負責人小西行長串通好,在豐臣秀吉面前朗讀明神宗詔書時,讓負責即席口譯的日本高僧稍微更改一下語氣。因為詔書是按照「中國尊日本卑」的制式體例書寫,屬於中國慣常的天朝對藩屬高高在上的姿態,照實翻譯會讓豐臣秀吉不爽,這點小西行長自然是略懂略懂。

大戲開鑼。詔書開頭那些詰屈聱牙的上對下問候語,翻譯僧還勉強應付得過來,當沈惟敬念到「茲特封爾為日本國王,賜之誥命」時,翻譯僧已經無法再掰,如實譯出後,豐臣秀吉當場抓狂;接下來的「固藩衛於天朝,爾其念臣職之當修。恪循要束,感皇恩之已渥」,豐臣秀吉就跳起來罵三字經了。他大怒說:「林北掌握日本,想當王可以自己來,哪裡需要你們這些低等賤人賜封!天朝他媽的算個什麼狗屁!」

豐臣秀吉光是幹譙還無法息怒,先是將明朝「賞賜」給他的冠冕扯下,接著一把搶過詔書撕破,也等於把和平撕個粉碎了。他當即下令要處決欺騙他的小西行長,結果被其他武將死命勸解,小西行長總算留住一條命,率軍前往朝鮮戴罪立功。這場嚴重的外交詐欺事件,促使豐臣秀吉再度下令征伐朝鮮半島,展開第二次戰爭,朝鮮與明朝被迫繼續應戰。小西行長沒事,沈惟敬的麻煩就大了,不久就被駐朝明軍將領活捉,於1599年被處斬,舉薦他的兵部尚書石星也一併丟了性命。

(截圖說明:新聞事件與歷史事件相符,不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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