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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評

葉耀元:請歐洲國家不要再繼續本末倒置


德國總理肖爾茨在美國外交雜誌《外交事務》(Foreign Affairs)發表了一篇文章,標題為:The Global Zeitenwende: How to Avoid a New Cold War in a Multipolar Era(世界的轉捩點:如何在多極的時代裡面避免新冷戰)。以下我透過德國之音的報導,把內容摘要給大家看。

肖爾茨表示,其實俄烏戰爭只是一個導火線,導致國際環境發生變化的主要原因還是全球勢力格局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許多人都擔心全球進入了另一輪的兩極對抗時代,而這次的主角則是美國和中國,他們看到新一場冷戰的形成,但是肖爾茨並不同意這個觀點,而是認為這意味著全球化過程中一個異常時期宣告終結。

肖爾茨進一步分析:在過去30年間,歐美國家享有穩定的經濟增長、較高的就業率、較低的通貨膨脹率,美國則成為了主導全球的超級大國。在21世紀,美國依然將保持這一地位。但是在同一時期,中國也成為了全球玩家。其實在歷史上,中國很長時間都有著這樣的地位。中國的崛起,既不是孤立中國的理由,也不是限制對華合作的借口。但是,中國國力上升,同樣也不可以是在亞洲等地提出霸權訴求的理由。

肖爾茨也說,德國以及歐盟將繼續向北京方面要求為歐中雙方企業設立對等的競爭條件,中方在這方面的努力太少,而且正在明顯走向孤立、告別開放。肖爾茨表示,他不久前訪問中國時曾經向北京領導層表達了對南海、台海局勢的擔心,還談及了中國的人權問題。尊重基本權力、尊重基本自由,這絕不可以被當作一國內政,因為聯合國所有成員國都同意要捍衛人權和自由。

除此之外,肖爾茨強調民主體制比專制政體更為優越,並提及歐洲正努力降低對俄羅斯能源的依賴性。但是通篇卻沒有明確提到歐洲是否應降低對中國經濟的依賴性,而只是很籠統地指出:歐洲正在致力於與亞洲、非洲、拉美國家打造新的伙伴關系。

上面我們摘要完這篇文章,接著我就要來討論一下德國(歐洲)世界觀的問題,以及他們為什麼會有這樣「錯誤」的觀點。

一、肖爾茨的第一個問題點,就存在在他的標題裡面。從客觀的數據來看,尤其是以軍事實力的角度來看的話,這個世界頂多是從單極的美國霸權慢慢轉向雙極的美中對抗。肖爾茨的說法,似乎是要強調這些傳統的歐洲強權也是國際世界重要的主導者。但事實上,在安全議題上面,這些歐洲國家都沒有辦法跟美中進行抗衡,甚至連面對俄羅斯的實力都缺乏。如此觀之,他們何以自稱世界已經從單極體系轉向了多極體制呢?這某種程度只能稱之為鄉愿罷了。

二、肖爾茨的第二個問題點,就是假設在兩極體系下的美中霸權爭奪,有新冷戰之外的選項。其實嚴格來說,如果兩個強權都尊重現行的世界秩序,而且彼此也沒有想要改變遊戲規則,那這兩個強權在彼此競爭的同時也互相合作,這當然是可行的。但問題的核心點在於,中國因為自己跟西方民主國家在政治與經濟制度上,存在著不可抹滅的差異性;如果中國在霸權爭奪戰勝出的話,這些西方國家所強調的市場經濟、人權、與民主價值,都將被中共的價值觀給取代。是此,在這種龐大的制度差異之下,冷戰就成為了美中未來唯一可能的歷史路徑。肖爾茨在強調民主優於獨裁的時候,卻沒想過放任中國成長,根本就只是去滋長獨裁的氣燄。美中無法合作的原因是在中國之上,正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

三、肖爾茨的第三個問題點,就是假設德國與歐洲在美中競爭的環境之下,可以繼續去玩兩手政策;一方面讓美國透過北約來負擔歐洲的安全,另一方面去涉略中國廣大的市場來增加自己的經濟實力。但他們心裡面也知道,美國現在還會放任它們繼續玩兩手政策的原因,是因為美國還沒有完整的布局所謂的「中國封鎖線」,也就是雙邊的脫鉤並還沒有完全成形。但以大方向來看,美國不管是透過晶片法案,或是印太經濟架構,都是在準備跟中國市場say goodbye。而歐盟的兩手政策,也會漸漸成為美國外交政策的眼中釘。畢竟歐洲市場其實大幅度仰賴美國的投資,而且北約的命脈也被美國抓在手上,美國最後如果逼不得以,也是會對歐洲下殺手鐧的。肖爾茨以為的外交自由,其實也不過只是美國大戰略布局中的曇花一現罷了。

我們這些現實主義國際關係學者,常常都覺得歐洲國家每次都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但世界局勢的變革比所有人想的都還要來的快,他們這種助長獨裁氣燄的行為,實在是不可取。畢竟中國之所以被孤立,是因為中國自己要孤立自己。拿上次的拜習會當例子,這也是拜登提出的要求,兩邊才有會面的機會。如果中國沒事不要偷取別人的技術、依循全球化市場秩序跟其他國家的企業進行公平公正的競爭(而不是用國家的資本來幫助自己的企業)、正常的開放國內市場、不要對其他國家抱有侵略的意圖(對台灣),那它怎麼會被孤立呢?

請歐洲國家不要再繼續本末倒置了,謝謝。

原文出處 葉教授的國際事務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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