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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SIC

朱頭皮的音樂大道


朱頭皮的音樂大道— 都是台大害的!
1985年,朱約信就讀台大大氣科學系,迎新晚會,學長黃舒駿抱著吉他歡迎我們,還有搖滾樂團、口琴高手、佛拉明哥……這是「流行音樂系」嗎?

受到學長的鼓勵,去比了「新生歌唱比賽」,吉他社雙人組、單人組都報了……好像都沒中?直到大三時好像有個「台語歌唱比賽」得了個第八名之類?最後勉強在教會辦的創作比賽得了二、三名,感覺上,這傢伙的音樂嗜好也只能當個嗜好。

1987年,台灣解嚴,各路社會運動風起雲湧,教會的長輩邀了我們這些愛秀的去幫民進黨後選人站台唱歌,印象中,「黃昏的故鄉」、「望你早歸」這些被付予社會意涵的台語老歌都是那個時後學的。

1989年,「台語新歌謠運動」瘋起雲湧,台大辦了多次陳明章演唱會,畢業舞會找【抓狂歌】團隊來表演,台北新音樂節看到伍佰火辣辣的吉他,林強首次登場,一切都是那麼地完美。年底幫周柏雅競選,學了幾首【抓狂歌】裡面的歌,聽寫了林強的歌,加上幾首台語老歌,站上宣傳歌,一把吉他鏘鏘鏘就給他唱個半小時。下面幾個阿伯、歐巴桑好奇地看著這個「有為青年],七嘴八舌地討論著『此咧毋知有女朋友否? 阮查某子來配此款上好』。

1990年,就讀台大大氣科學研究所,擔任研究生協會秘書長,主辦椰林大道舞會,技癢,將獨立英倫舞曲團New Order的舞曲配上台灣民謠,大家一路高興地跳,不知有無發覺音樂變了台語? 倒是這個秘書長,拿著麥克風,就以為在開演唱會,一時恍神,以為唱歌可以當飯吃? 從此種下惡籽,荒廢學業。

真正開始寫歌是參加了簡上仁老師的「台灣歌謠研習營」,一堆同好相互幫祝寫了一些歌,也辦了發表會,小弟在會中發表了一首將莊永明老師的詩寫成歌的【攏是為著汝】,隔日,莊老師在報紙盛讚有加,這傢伙屁股翹起來了,從此種下惡因,荒廢課業。

突然之間,憑著台大研協秘書長之便,開始在校內假藉文化學術之名胡搞亂搞:台大福利社門口辦個「午餐搖滾音樂節」? 跟【濁水溪公社】、【431樂團】亂唱一通,搞得本來在旁吃便當的同學紛紛奔相走告,改地點吃飯;視聽小劇場「新台灣歌謠之夜」,找來「戲螞蟻」、林強,當然,秘書長一定也要唱一下;台大校門口,支援示威絕食抗議,不明究理被我邀請來的伍佰,看到這種奇怪的場面,傻眼? 整個團都來了,後來也就沒唱了,就只好秘書長從頭唱到尾。絕食學生群發起人就是後來的青輔會主任鄭麗君,一邊唱一邊瞄著漂亮的學妹挨餓,憐惜之情油然而生,也成為「音樂改變世界」的正義感來源。

當然,到各種莫明其妙的場合開唱也是一定要的:立法院門口,反軍人干政;街頭遊行、公園、百貨公司門口……無役不與!呼應那個百花齊開的年代。人稱「學生抗議歌手」!也跟陳明章去巡迴校園,也在誠品唱了好幾回,啊,那個純樸的年代!

終於,修成惡果,1991年,在水晶唱片發行首張個人專輯,找來伍佰幫忙彈電吉他,我自己彈木吉他,簡簡單單隨便錄一錄。當時,水晶唱片是個顯學,陳明章、【抓狂歌】、伍佰…都在水晶,我們這些所謂「文藝青年」能夠加入水晶似乎是無上的榮耀? 再過幾年,客家歌王謝宇威也加入水晶,他跟我說,因為我們這些人都在水晶,他能夠在水晶出唱片是他的光榮? 這幾年,水晶唱片風風雨雨,大家都覺得應該是倒了? 多次遇到謝宇威,對於我們這兩段「光榮感」只能相視而笑。

1993年,在視聽小劇場舉辦了一場「楊逵紀念音樂會』,並出版『鵝媽媽出嫁–楊逵紀念專輯』。之後,在伍佰介紹之下,加入「真言社」,開始參與一些「比較像流行音樂」的音樂工作。那時的「真言社」是滾石唱片的合作廠牌,林強、伍佰、L.A. BOYZ,【抓狂歌】主唱林瑋哲跟李欣芸合組BABOO,都在「真言社」。看起來,「真言社」像是水晶唱片收容所,後來,「真言社」倒了之後,這群「台灣新音樂旗手」又全部轉到「魔岩唱片」去。

1994年,「豬頭皮」出現了!照著一般流行音樂的行銷方法走,電視、電台、報紙、雜誌都大打廣告。1994年10月29,登上『BILLBOARD』音樂雜誌封面,專文介紹『豬頭皮』專輯。雖然那時的主流電視媒體、中廣都不能播放豬頭皮的怪歌,(中廣甚至將豬頭皮專輯拿去銷毀),但是,靠著地下電台的口耳相傳,戰國時代的第四台有線頻道大量亂放一通,專輯異軍突起,賣得還不錯,也才有錢換一台新的摩托車。之後的演唱、廣告、電影、電視/電台主持、出版社…紛紛遵循前例紛找上門。主演了電影【流浪舞台】提名多項金馬獎,包括小弟寫的電影主題曲。看起來前途一片大好?

豬頭皮這種「怪歌」可以在市場上佔據一蓆之地,分析家紛紛搖頭,使得搖頭丸銷路大增。在那個啥事都可能的年代,我,音樂實力只停留在業餘消遣的我,不但吃得飽還可以買車買房。誠品音樂館台大店存在那陣子,每個月矇著頭去買至少兩、三萬的CD,買啥也不知道? 買到變成終身會員。

豬頭皮這種「咖梟」可以在市場上佔據一蓆之地,搞得好像人人都有希望,頓時,各種莫名其妙的歌手、樂團如雨後春筍…後來,做音樂的太多,聽音樂的沒有顯著增加,數位音樂檔案也都隨手可拾,搞得大家一起餓死?

終於,2000年,得了個「金曲獎最佳台語演唱人」獎,算是「修成正果」? 總統大選,阿扁上台,豬頭皮跟唱片公司的合約也到期了,黯然下臺? 為啥麼不繼續跟唱片公司簽約,繼續出唱片呢? 跟你說,這一切都是阿共仔的陰謀…老共怕豬頭皮這種東西太受歡迎會讓台灣地區的人心距離祖國愈來愈遠,統一大業便遙遙無期,於是買通各大主流唱片公司與主流唱片通路,想辦法將豬頭皮的銷售量壓到損益平衡點之下,如此,唱片公司便可輕易地「你的唱片讓我們虧錢」,不再跟此號麻煩人士繼續牽扯。

怎麼辦? 那就只好自己搞了。好佳在,靠著幾年來豬頭皮臭名滿天下的剩餘價值,2000年中,有個網路電影公司說要作音樂,就出了個【hotdogs.com】,2001年,幫電影【晴天娃娃】作了電影音樂,也出了「電影原聲帶」;也幫「台灣人權促進會」製作了一張【台灣人權音樂專輯】;2002年,和黃國倫合組福音唱片公司『基力音樂』,出版好幾張福音專輯……

常常走在路上遭到一堆無聊人士質詢『怎麼不再出唱片』,有阿,怎麼沒有!『來唱我的歌-(cc)授權宣傳專輯』、『台客搖滾驚險輯』、『秋天的孩子』、『朱頭皮大戰豬小妹』、『卡巴卡CABACA』…市面上都有賣啊…我又演了電影、寫了一堆電影歌曲、又有新的電視節目、還出過兩本書咧!還跟「華西街一蕊花」的蕭福德組了個福音搖滾樂團【搖滾主耶穌】四處協助教會辦音樂會傳福音,忙得很咧!只是這堆雜七雜八的都沒有在大眾媒體廣告,對社會大眾來說等於是沒發生。

回首不堪來時路!2000年從流行音樂圈退休至2010這十年,時常餓肚子導致空有滿腹學問卻沒人用。好佳在,我們長老教會的真理大學勉為其難收留,給我去教個幾堂課,每個月收個幾千多,全無小補。不知風光的歲月那陣子存下來的錢啥時會用完?以前寫一首歌六萬、八萬,現在去教一個小時的課650塊!人生至此,夫復何求!不知台大有沒有需要「流行音樂文化與電影之於社會變遷之全球暖化的碰撞效應」的課程?這個全世界我最厲害,嘿嘿!

下次遇到有小朋友問我說要如何才能從事音樂行業? 我會說:『去結紮!將胃的容量結一些掉,將大小腸的長度紮短一點;這樣你就不容易餓肚子,豈止做音樂,搞電影都綽綽有餘』!哈利路亞!

後記:朱約信說,這篇文章是2010年寫的,原文刊登於《台大校友雙月刊》(no.69),那時並沒有再出唱片的想法,當然也不知 50大壽會出版「人生半百古來嘻」。也不可能知道2019搞了一個jazz band馬上要錄音出版。感謝朱約信授權報臺刊登本文,原文請參考作者臉書。

前面只寫到2010年,那2010之後咧?當年寫Part 1時並不確定以後一定要出唱片,沒想到2016年竟然出了50大壽紀念《人生半百古來嘻》、《人生半百才開始》螢光綠膠。

更沒想到2019年竟然搞了個爵士計畫——《朱頭皮X普拉斯X未知之境》,就要錄音出唱片辦演唱會了。

老實說,我一直沒有太麼強烈的創作慾。創作慾是啥?可以吃嗎?人家林志峰高中就將藝名(林強)取好了。我是莫名其妙在廁所錄了兩個demo 給趙一豪聽, 趙一豪給再給水晶唱片上班的女友聽,水晶老闆阿達路過聽到,想說有利可圖就找我聊聊,「嗯……反正是你出錢,就弄看看吧!」

後來被伍佰介紹去了真言社,一開始是幫「The Party」寫歌,寫了「Monkey on My Back」,好像還行,又寫了「我是神經病」,要給The Party唱。結果老闆說,這個The Party要怎麼唱?還是你自己來唱好了。但老闆覺得朱約信這名字聽起來神聖不可侵犯,那時《笑魁唸歌Funny Rap》專輯都已經錄好了,要不然來取個猥褻可侵犯的藝名比較親民(也導致後來親民黨一蹶不振?)。大家七嘴八舌,要不然找兩個老黑,看起來像個跳舞團體,團名就取「餛飩炒麵」好了?嗯,這個不錯,這是個文化反撲喔,餛飩(Wonton) + 炒麵(Chaomian) 都是原本英文沒有的字 都是從中文翻譯過去的,外國人看到這個“wonton-chaomian”一定覺得超屌的?還沒叫豬頭皮的朱約信口沫橫飛……,但被眾人異口同聲打槍:「啥鬼啊?爛透了!」

「反正……是你出錢,就弄看看吧!」一連出了7張豬頭皮專輯(其實是6張,第7張是精選)。直到2000年託阿扁上台之福,得了金曲獎之後,導致「退出歌壇」。壓根沒想要再出版唱片。2000年之後出版了一堆無人知曉、都不是個人專輯、都是一些雜七雜八、無法動搖國本、無三小路用的、親朋好友看你可憐、丟個嗟來食假裝有關心到。

反正,要自掏腰包!那就別弄了吧!穩虧不賺,我家又不開慈濟。就這樣,閒晃了十幾年,記得是在2012年底,去Neo19看Spiritualized 的演唱會時,遇到知名樂評人葉雲平,十幾年不見,一碰到劈頭就對我咆嘯:「豬頭皮!你搞創作的,沒一直出版就等於死了!」。

我心裡想,死就死嘛!反正,到了天堂地獄交界處,一堆牧師應該會為我說幾句好話吧?「這位有為青年,為了服事上主,繁忙於教會工作,濟弱扶貧,將時間都浪費在主持社會公義了,也荒廢了流行音樂大好前途。」而且我去教會做禮拜的出席率應該也滿高,2000年開始還和蕭福德組了《搖滾主耶穌》樂團,確實去過許多特別是原住民教會協助辦的音樂會,少說也有幾百場。這樣,應該累積了一大本的贖罪劵,沒有總統套房,少說也有個行政套房。

蕭福德
葉雲平劈頭咆嘯,我也劈頭咆嘯:「出唱片不用錢喔?要不然錢你來出!」。葉雲平竟然說:「好,我出!」欸,靠杯,我開玩笑的咧。

大家都知道,這幾年台灣音樂風氣興盛過頭,一年有超過100個音樂祭,文化部絕對居功至偉。補助錄唱片,補助出版唱片,補助表演場所,補助出國表演,補助唱片行銷,製作昇級……搞得一年多出來一千個團。音樂商人見獵心喜,一直辦音會祭撈錢,可以賣門票,文化部有補助,地方政府也補助,反正遇到問題就宣布倒閉。終於,寫這文章之際,好像倒了三個已經辦了好幾年的大型音樂祭,剛剛好而已。

2012那一年,文化部剛成立,接續之前文建會「流行音樂補助業務」 Neo19裡大聲咆嘯的音樂業界老人的重點就是覬覦那吃不飽、穿不暖的杯水車薪,啊不然怎麼辦?錄唱片總是需要一點經費嘛!我納悶「可是,申請一定上嗎?」

「沒問題,這幾年音樂錄音補助都是我在審的,去年,我們一聽到趙一豪那死人聲,我們就一致通過了,管他作啥歌。你隨便寫寫來,隨便假裝弄個團名,隨便弄些demo,審案子是要隱去報名者之名,不過,你聲音那麼好認,誰一聽嘛都認得出來。」

北七咧,還隱去報名者之名個鬼。「喔,這樣喔。啊,要怎麼寫?」先問看看寫案、投案的專家好了,我去問濁水溪,他們曾經拿到啥專輯行銷補助。結果,濁水溪小柯直接劈頭咆嘯:「不要寫啦,不要申請啦!我去年寫了400萬,只拿到100萬,結案還要結400萬,我90%的時間都在搞文件、搞發票、搞收據……做完好像還貼錢。」

喔,這樣啊,那我先不要惹400萬的案,先試看看30萬的「樂團錄音補助」好了。從2012寫到2015,結果就中了,想說2016年發片,剛好過50大壽,比較有個名目。在這段時間,還遇到個募資公司HereO(後來不幸關了) 幫了許多忙。

寫歌寫了一半,他們建議我辦一個「半成品音樂會」?奇怪,哪有人要買票來聽還沒寫好的歌的發表會?「有喔,豬老師你的歌迷都怪怪的,我們要做就做些怪怪的,你的歌迷才會買單。」是喔?也有道理,2015年就先試了一個「半成品音樂會」募資案,找了一個中型場地,大概200人吧,擠滿滿的。很巧,演出的場地—The Park隔天竟然倒了。

半成品音樂會的現場表決了〈拷秋勤之歌〉做單曲CD,〈挪威的木頭〉做單曲黑膠。

接下來就是募資專輯+演唱會了。找了「拷秋勤」、「濁水溪」、「董事長」來助陣,搞了很複雜的「天公生豬頭生」募資案,花招百出,只要花錢就可跟豬頭皮風光進場,可上台合唱直刻黑膠,可投光明燈純贊助,可買演唱會票,可買單曲cd、單曲黑膠,加錢可跟樂團合照,再加錢可參加慶功宴……反正就是一陣求爹告娘 拜託支持之類的。台北Legacy來了400人左右吧,現場不算塞爆,觀眾還可以輕鬆地穿梭。

終於,趕在2016年底出版了自己大壽自己祝、朱頭皮50大壽《人生半百古來嘻》。 如果再不出版就變成詐騙了,哪有人50周年的東西搞到51歲才出?因為寫補助案寫上癮了,又跟別的公司合寫「產業昇級專案」,又拐到一點錢來做厲害的包裝。 所以,你就看到《人生半百古來嘻》採用全透明厚片塑膠印刷,透明外殼就像麵攤的豪華大桌仔,不惜成本(反正有弄到補助嘛)。2017出版的螢光綠膠版《人生半百才開始》又是個過度包裝、不值得鼓勵的花大錢設計。這種過度包裝的事,一生盡量只幹一次就好啦。萬一以後出的話,簡單排一排歌詞即可。

上面分享了一些申請補助案的經驗,因為寫補助案寫上癮(大誤),就又寫了一個「唱片行銷補助」,結果又中了,真是不好意思。所以接著又搞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行銷活動,反正賣不賣沒把握,唯一有把握的就是「搞怪」,弄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黑衣人單口搖滾劇場」。因為專輯裡寫了一首〈唱黑衣人給唱黑衣人的黑衣人〉向強尼‧凱許致敬,所以就黑帽黑衣、黑褲、黑鞋、黑吉他、黑Ipad,模仿Johnny Cash。

後來又弄了「搖滾歐吉桑大戰嘻哈囝仔兄」,反正補助還夠,就找了一堆嘻哈新生代大亂鬥:台中【混血兒娛樂】+ 台北【顏社】+ 台南【人人有功練】。

咦?奇怪,怎麼補助還沒用不完呢? 只好又發明「对弾講唱颂聊爽」,找了一堆「人文好友」來對談對唱,包括:謝銘祐、吳志寧、林生祥、舒米恩、羅思容、嚴詠能、巴奈。

就在用力宣傳之間,我在路邊遇到歌迷告訴我:「朱老師《我是神經病》都買不到了耶!我的被借去都沒還咧。朱老師,我們把《我是神經病》弄個〈復刻黑膠首發〉募資好不好?這兩個傢伙是募資高手,動輒幾百幾千萬的募資案都是小case。Let’s do it!順便也將1991朱約信處女座處理一下好了,來個「三位一體大套裝」。

又弄了個「朱頭皮 x SPINBOX」聯名黑膠唱機,這個厲害了!

搞了這麼多噱頭……算起來,這個隔了十六、七年才生出來的專輯,應該勉強可曰「風光復出」,是嗎? 好像在歌壇沒引起啥漣漪……想敲馬世芳的電台也敲不到,前老闆主辦的「simple life」也不叫我去唱,一堆音樂祭、商演、縣市政府中秋元宵晚會、廠商尾牙春酒之類的,完全沒有動靜。這就表示,這個噁心淌血的專輯只是自己自high。好吧,就這樣吧!

自年少以來,我從來也沒啥創作慾,也不是非做音樂、非做唱片、非表演不可。一路以來,出過還算不少唱片,大致上都算是「量身訂做」。反正,簽了合約,不做也不行。反正,有拿補助,就弄看看吧。花了這麼多精神、金錢,製作了這麼幾乎是集50年功力盡出的50大壽專輯,沒啥人理會,是時也、命也、運也、非毋之所能也……

「人生半百古來嘻」宣傳到2018新年告一段落(補助用完了),也甘願了。

閒了大半年,偶爾有學校演講叫我去講「學音樂的孩子不會變壞只會變窮」,音響展叫我去講「黑膠買太多引發國安危機」,平均月收入幾千塊的日子倒也習慣了十幾年,這種日子是多麼美好!?無奈,天不從人願,在宣傳《我是神經病》時遇到高雄艾比路唱片行老闆 James,老闆說以前也是我歌迷,覺得我這樣下去不行,他那邊常有爵士樂手表演,可以湊個團出來跟我合作。以前有啥豐功偉業,都要面對它、接受它、處理它、放下它!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半死不活也是命!

好吧!反正閒著也閒著,而且James又有心,就試看看吧。

沒幾天,就找到一個似乎也才剛成立不久、立志只做創作、因為標準曲作太多、做太久煩了的爵士樂團「未知之境」。

這下子爽了,本來音樂造詣普通只能當嗜好的朱頭皮,終於有機會登大雅之堂了!就匆匆忙忙寫了一些歌,韓國來的魚去甲賽、葉克膜商人不要再白爛……之類。「未知之境」都是打滾多年的專業爵士樂手,再怎麼爛的歌都有辦法錦上添花、起死回生。挖石油有機會,愛情摩天輪也有機會。

2019年初,我們就直接用艾比路唱片2樓、30人就爆滿的客廳作首發場了!不給你看譜、隨便做、亂做一通,這樣叫做即興。人家謝明諺的自由爵士好評爆表,也不知在做啥,我們應該也朝這個方向來努力。

做了一場,竟然爆棚,佳評如潮。馬上有路過不知名朋友現場掏錢出來預購,大夥你看我、我看你,馬上決定加場,就莫名其妙的做了五場。

在此同時,我們也決定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苦差事,每一場贈送前一場現場錄音單曲CD,這就表示我們每一場都要好好錄下來,或許也可以成為日後出版的素材之一。每次限量100張的「朱頭皮未上市歌曲」也必成為歌迷的珍藏戀物。

接下來該錄音出版了吧?沒錢怎麼辦?也就只好硬著頭皮寫企劃案,申請文化部的補助。花了好幾個月,寫了文情並茂落落長的企劃,結果申請沒過。挖咧,這下子漏氣囉!看看評審委員……嗯,都認識的嘛 。

好吧,那就自己想辦法吧!錄音簡單一點,找個地方做樂團現場錄音比較省錢。由於「未知之境」都是高雄、台南人,高雄已經成韓國,就算了。台南應該還可以,最好找個台南某某古老音樂歷史地點,這樣也比較有故事可以講,之後就直接用這個古老音樂歷史地點來推一個「古都音樂碰撞基地」,我來應徵管理員,這樣可能下半輩子比較不會有一頓沒一頓吧。

2020之後會怎樣?或許2030年再寫一篇Part 4,內容可能是提到朱頭皮弄了一個專屬台南的小小音樂空間,一家小小的唱片公司,只簽台南歌手,不簽年輕人,全部簽老人歐吉桑歐巴桑, 只在台南買得到,只在台南表演,卻搞到轟動全世界,連習近平都聞風想來收購。哈哈,就算有這種事,恁杯袂愿!

作者:豬頭皮,本名朱約信,現在二合為一自稱「朱頭皮」
台灣音樂創作人、歌手,是新台語歌運動的成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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