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戰爭爆發後,全球地緣政治局勢急劇轉變,芬蘭和瑞典加入北約,波羅的海三國退出與中國的合作機制,俄羅斯徵兵造成的逃亡潮則衝擊多國,包括在夾於中國和俄羅斯之間的蒙古。蒙古總理的前外交政策顧問、蒙古策略研究所學人 Tuvshinzaya Gantulga 就在「外交家」雜誌分析烏克蘭戰爭對蒙古的啟示,認為該國或者更有需要檢視自身的生存空間。
蒙古國人口大約只有 340 萬,還不到香港人口的一半,而且四面被陸地包圍,氣候和地理環境極端,北面接壤俄羅斯的西伯利亞地區,南面則是中國的內蒙古。蒙古從前是滿清帝國的一部分,在 1911 年辛亥革命時乘機獨立,1921 年經歷共產革命,在冷戰時期屬於蘇聯領導的共產陣營一員,中蘇交惡後亦站在蘇聯一方,甚至一度成為蘇軍駐紮的重地。冷戰結束後,蒙古進行一系列親西方民主化改革,美國「自由之家」把蒙古評為自由國家。
儘管蒙古近年經濟發展大大改善,民主體制亦尚算穩固,但 Gantulga 指蒙古作為一個區域小國,難以發展出完全獨立的外交政策,終究要考慮兩大強鄰的取態。國內年輕網民大部分都反對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但要到 3 月 2 日俄烏戰爭爆發近一個星期後,蒙古外長巴孟(Battsetseg Batmunkh)才公開呼籲雙方尋求和平解決方案,而且聲明還沒有英文版本。在聯合國要求俄國撤軍的決議案中,蒙古僅僅投棄權票,但同時又向烏克蘭發放人道物資。
Gantulga 指,由於蒙古軍力難以與中國和俄羅斯匹敵,政府過去 30 年來都甚少投資軍費。2020 年蒙古軍費僅佔國民生產總值 0.76%,同年烏克蘭的軍事開支比例高達 4.13%。
Gantulga 認為,烏克蘭能夠抵禦俄羅斯入侵,還有賴 2014 年後當地致力建立一支高技術而且去中心的軍隊。然而,蒙古就如 2014 年前的烏克蘭,軍隊依然採用前蘇聯編制,恐怕難以應對外部威脅和內部不穩。
除此之外,烏克蘭局勢之所以得到國際社會的廣泛關注和支援,一大原因是澤連斯基內閣成功打響國際線。對比之下,蒙古的聲音一直在世界舞台中缺席,政府精英未有經營國際媒體的曝光率。除了 2005 年時任總理額勒貝格道爾吉(Cahiagín Elbegdorj)曾經在「華盛頓郵報」撰寫署名評論,講述蒙古發展之外,基本上再無蒙古人在主要外媒撰文。Gantulga 指直到很近期,蒙古人才思考如何接觸國際社會,令自己在危難之時會得到更多協助。
過去,因為歷史和地緣政治因素,很多蒙古人都選擇相信俄羅斯會保證蒙古的國家安全。不過俄烏戰爭爆發,或許已為蒙古敲響警號。俄國幾乎完全控制了蒙古的能源供應,並不斷施壓要蒙古支持其於烏克蘭的軍事行動;近來又散播有關蒙古讓美國在其境內,設立生化武器實驗室的不實指控。同時,俄羅斯在烏克蘭戰事的失利,也令不少蒙古人懷疑,俄羅斯還有沒有能力和意願保證區內東北亞的和平。
Gantulga 就引用知名作家米蘭昆德拉(Milan Kundera)的說話:
對於小國,生存並非不證自成的肯定,而是一個恆久的問題、賭注、風險。
(For the small nations, existence is not a self-evident certainty but always a question, a wager, a risk.)
世界局勢急劇變化,而蒙古作為歐亞內陸唯一一個健全民主國家,目睹烏克蘭人對民主和繁榮的渴望,當地人民正正感同身受。今年 7 月 10 日蒙古國旗日,當地舉行了 30 年來最大型的軍事巡遊,受到當地民眾熱烈歡迎。同時,蒙古仍要尋找一個恰到好處的平衡點 —— 始終沒有一個西方國家能夠真正保障蒙古的安全,只能自己靠自己。俄羅斯和中國兩大強鄰始終存在,蒙古要找尋一套共存的方法。
原文出處 CU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