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見過葉石濤先生一面。現在回頭看,那時的他其實還頗年輕(67歲),而我,那時(對他來說)根本還是個小孩子(33歲)。
當時是1992年的夏天,在洛杉磯。葉老來美國領王桂榮先生創辦的“台美基金會”的“人文貢獻獎”。
當時的我還只是位才從“美國的台灣外省二代”轉為台灣人的、常在洛杉磯的台灣同鄉的各式聚會負責以吉他彈唱來開場的猴囝仔。對政治懂很少,對文學藝術(天生的)興趣多多!
那天應該是下午吧?我去現場聽了葉老的領獎感言。印象中,他的演説並不長,但是,站在台上的他氣場很夠。慢慢的說話當中,聽看得出這個獎,對他而言,當然是肯定,但是,他得獎的資格應該也是早就已經超過了的!
後來,我忘了是因為啥(好像是林衡哲醫師拜託我?),我載葉老和與他同行的許振江(我是到最近才從江明樹先生處弄清楚他是誰的)回他們下榻的汽車旅館。
路上沒多談,我禮貌的表示了敬意與恭賀。葉老沒名片,許振江有(但當時我沒記住他的名字,卻對他的出版社“派色文化”這四字有印象—我那時讀過他們出版的一本漢字的台文小説“囝仔兄”。)
到旅館,許振江拿出“抓狂歌”的錄音帶要送我,且説:這張專輯去年等於在台灣的文化界,投下了一顆震憾彈!
我説:是呀,我知道。但我已經有了,謝謝!
在聊天的過程中,葉老雖很少開口,但是,若説話,就都是很典雅的全台語。許振江希望我第二天(星期日)能來載他們去迪斯奈樂園玩,葉老微笑説:恁去就好,我無beh去!
當時葉老整個人,就是自然流露著一股,怎説呢……樸實的貴氣!
記得我那時對許說:若我明天沒事,早上就來接你,若有事,就沒辦法。
但是,第二天,我卻偏偏一直都有事呀(記得的,唉,反正就是我的第二任前妻的那些鳥事)。後來,我沒去!
今年的4月中,我到屏東台南走了一趟(請見我的FB“歷史之旅”)。為了此事,我專程到“葉石濤紀念館”去了一趟(因為,多年來,網路上我也查不到),希望能查到當年陪葉老去領獎的是誰(我一生恩仇皆必報,希望能當面向他致歉)。結果,也沒查到!
然而,人世問因緣不可思議。因為談論“葉石濤”這話題,前一陣子,終於由江明樹先生(作家,我的老臉友)到我的版上給了我清楚的答案了!
1992年的那天下午,葉老和許振江先生的聲音形貌,我至今記得。一晃眼,30年過去了!
source 段震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