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簡單,而又有能量,最難。」演後座談中,為《定光》創作音樂的林強這樣說著。
《定光》是鄭宗龍接任雲門舞集藝術總監後的第一部長篇作品,林強的話,正是鄭宗龍為自己設下的高標。
對於舞者而言,這齣舞作也是個艱鉅的挑戰,他們不只得展現出肢體的線條感,在既有的舞蹈根基下,同時還必須將身體當作樂器,利用體腔的鼓動或利用手掌的拍擊等方式,去製造各種聲響。
2.
我想起《道德經》裡曾提及:「道法自然。」魏晉南北朝的王籍則留下了這樣的詩句:「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
《定光》即試圖探討人如何與大自然對話、進而交融成為一個整體。舞作中那些肢體的流動與聲響的製造,其實是為了反襯出一種簡單、寧靜、「定中而有光」的狀態。
但要捕捉並到達「定中而有光」的狀態究竟需要花多少時間、經過多少周折?
3.
會有這樣的疑惑,是因為我感受到:從舞作的發想、製作,甚至到了在舞台演出的過程中,這齣舞作仍持續在變化與發展中。
換個方式說,這齣舞作,仍然「在路上」,它所營造出的,是「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的懸疑,它有靈氣、它有飄忽的光,卻沒有「定」。
這齣舞作,在我觀賞的當下,其實並不那麼地渾然天成,舞者當然是賣力、盡責的,但似乎仍未達到自在揮灑、渾然忘我的境界。
4.
我不太確定,鄭宗龍與舞者以及整個製作團隊,是否還需要有更多的時間去思索如何補足某些細節,並在接下來的演出中,逐漸讓舞作長成原先所設想的模樣。
但鄭宗龍在後林懷民時代,試圖突破既有框架、去找尋更多舞蹈中更多的可能性(更哲學、更辯證),這樣的勇氣是十分值得肯定的。
正如鄭自己所說:「我拿了石頭砸腳,一砸下去,玉跑了出來。」也許,那塊石頭裂開後所跑出來的玉,其透顯出的光,是溫潤、沉靜、不刺眼,也或許那塊玉,仍需要經過時間的洗練、被細細地打磨。
(觀賞時間:2020.10.04)— 在國家戲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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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出處 丹尼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