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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評

名為變態的神父 : 信念的偉大與信仰的危險


#神父的鹽
 
鄭南榕堅持台灣獨立,為言論自由殉道,許崑源無法接受民主的罷免結果,跳樓自殺.
 
鄭南榕是雜誌社的創辦人,一介平民之姿,對抗黨國威權體制,許崑源是權勢者,是議長,議會最高的代表,監督市長的代表人,卻因為自己應該監督的對象,一股狂熱的偶像崇拜而死.
 
鄭南榕是為了信念,許崑源是為了信仰.
 
信仰不會拯救任何一個人,反而容易被人利用,被詮釋,讓人群沉溺於低等的移情,成為四處索命的鬼.
 
信念可以拯救所有人,犧牲自己,看見未來的影子.
 
鄭南榕被控叛亂,雜誌社被警察攻堅,無處不處於監視之中,那才是真正的被國家機器打壓的極致,反觀,韓國瑜見到了高雄93萬的罷免票,紮紮實實的民主結果,卻說是罷韓國家隊抹黑,無疑把真正的民意,視為糞土,真正的民主,高雄人的心聲,給踐踏殆盡.
 
明明是掌權者,卻喬裝成庶民的樣子,明明無止盡的打壓民意,鼓吹其他人不去投票,讓他們活在出門投票被監視的恐懼之中,儘管這樣,高雄人仍然出門實現自己的民主,見到了結果,韓國瑜卻不承認,稱有130萬人支持自己,如今,把一個議長的死,掛在人民的選擇和高雄的前途之上,難道要多數人犧牲自己的前途,交出自己的選擇權利,去迎合少數人,極端偏差的信仰嗎?
 
而我們都知道,這極端的少數,只是為了單一個人的利益,旋轉而已.
 
因為無法接受民主的結果,而選擇自殺,這正是反民主的體現,可以哀憐,不值得紀念.
 
如今有個政客,想利用一個信徒的死,來掩蓋自己所有的問題,彷彿那個人是重要的,他燃盡生命大於一切,這比什麼都還重要,所有希望他反省的高雄人都慘澹無光,他在高雄犯下的錯誤,吊車尾的施政滿意度,過於親中的行為,沒有比香港人處於水深火熱,戴著頭盔,撐起雨傘,抱持失去生命的覺悟,扭開門把上街頭抗爭,更值得書寫的民主史詩,他卻在那個時候,鑽入了兇手的小屋,並且回台灣簽署無色覺醒的宣言.
 
他許下的各種承諾,沒有一件兌現,他打造的發大財的美夢,讓高雄人像個傻子,當他拋棄他們說「Yes,I do」的時候,沒有比寄託希望給他,卻看著他揚長而去,追求自己的權位,一點留戀也沒有,更讓人懊悔的事.
 
韓國瑜一點備詢能力也沒有,問他提出的自經區,他卻跳針發大財,於是連議員的一個白眼,都會是莫大的罪惡,因為對他的信徒來說,她讓他們相信的神人,落下凡間變成是一個愚人,那個白眼就像撕起紙做的蓮花座,草紮的神龕,撕開了一個角落,就等於整座謊言崩落,這群人的陽謀,就是欺騙所有人,讓一個醉醺醺的草包,走上了神壇,要眾人膜拜,好滿足他們,在最高權位上,撒下了尿漬.
 
僅此而已.
 
所以稍微說出一點真相,揭發一點謊言,就等於揭露他們真實的意圖,我們不在乎高雄,我們不care高雄人怎麼想,我們只要眾人服膺於他們的印記,滿足自己的想像,這是統治,不是治理,這是君權神授,不是天賦人權.
 
因為不管他做的多爛,每個高雄人都必須接受.
 
如果許議長,真的是為了高雄的前途而死,那麼,那些仰韓國瑜鼻息,捧著雙手,去接韓國瑜的痰的國民黨議員們,就不會想變更議程,讓後續部門與總質詢,通通變更為「停會」.
 
這等於沒收了所有議員的質詢權利.
 
如果許崑源真的在乎高雄的前途,就不會在韓國瑜請假跑去選總統的時候,說「議會予以尊重」,在他所主持的議會之下,通過各種荒謬的決定,包括通過市長施政報告與質詢、市政總質詢都依議事規則及辦法,準時開會及散會,總質詢時間50分鐘不予延長,這導致「市長施政報告質詢」,必須準時在6點半下班,而以往,每個市議員都可以暢所發言,沒有時間限制.
 
這剝奪了議員的質詢權,導致質詢市長,還要抽籤.
 
議長更在議員質詢時,教訓議員「講話太大聲」、「作秀作過頭」,侵占議員的質詢時間.
 
更不該以議長身分,發出「挺韓大遊行」的通知,有議員批評違反行政中立,他稱「身為國民黨籍的他,支持1221高雄光榮挺韓大遊行是義無反顧的,由他來號召黨籍議員力挺大遊行,也順道讓國人知道他身為高雄人的光榮,這何來議事不中立?」
 
由此可見,他的腦袋被置入錯誤的觀念,以為韓國瑜=高雄的前途,他不知議長為何物,這種種舉措,都和民主沾不上邊,議長代表的是整個議會,依據其職權,必須保持中立,並起到監督市長的作用,確保每個議員質詢的權利,他必須讓議會是公正的,議會的規則不能任意修改,他卻反過來站在市長的那一方,不惜竄改制度,施壓議員,讓他免於被質疑,為了鞏固市長的威權,忘了自己的本分,恪守議會的權威.
 
當韓國瑜從神壇跌落,他自然會覺得看不見高雄的前途,把一人置於眾人之上,看不見其他人的存在,忘記他是人民選出來的公僕,人民自然能罷免他,當被忽視的眾人浮現出他們的影子,於是產生了強烈的內在信念衝突.
 
取之於高雄,用之於高雄,若把高雄當作酒囊飯袋的私有物,自然,失之於高雄.
 
許崑源的錯誤認知,是黨國制度長期以來,不正常的政治生態,所賦予他的,是只見個人笑,不見眾人哭的韓粉,所加諸於他的,是韓國瑜搞的個人崇拜,形塑的個人信仰,只問個人榮辱,不問百姓社稷,忘卻成千上萬的高雄人民,所灌輸給他的.
 
許崑源之死,只證明了一件事,台灣社會,沒有本錢去承受這樣子的民粹領袖,他所釀起的衝突,所產生的錯信,讓父母、家人、子女,因為狂熱的造神與信仰崇拜,所產生強烈的情感割裂,思緒的創傷,甚至生離死別.
 
他要人們跟著他出來,卻沒告訴他們怎麼回去,於是,無助的人們因他產生分離焦慮,成為了四處索命的鬼魂.
 
「魂兮來歸!去君之恆幹,何為兮四方些?舍君之樂處,而離彼不祥些.」
 
韓國瑜要為許崑源之死負最大的責任.
 
因為他不願面對,不願反省,不願負責,釀成了這個悲劇.
 
若他面對民主的罷免制度,不去號令支持者不出來投票,不讓他們放棄自己選擇的權利,只為了成全罷免後的政治算計,嘴上便宜,稱那些沒投票的,都是支持自己,那麼,許生前見到電視上的畫面,或許差距不會如此懸殊,至少他能看見來自支持者的回報,這或許能燃起他一絲絲生存的念頭.
 
韓國瑜應該告訴他,「我並沒有那麼好」,「我做錯了事情」,「我欺騙了其他人」,「你不該為了我這樣的人去做損害自己的事情」,「你要為高雄人做事,而不是為了我」.
 
國民黨要為許崑源之死,負次要的責任.
 
作為韓國瑜所屬的政黨,應該要約束他,約束韓粉,在他們做逾越分際的事的時候,而不是跟著一起盲目的造神,陷於錯誤,在悲劇發生之時,還不肯醒悟,跟隨著這股盲信,鼓吹報復性罷免,讓他們錯上加錯,稱罷免不需要理由,彷彿只要看誰不順眼,誰說的話不合己意,就可以被罷免掉.
 
還在妄想報復性罷免可能成功,稱黃捷的選區,支持度和韓國瑜的支持度相近,十分有可能被罷免,至於罷免的正當性為何?莫須有,只要韓粉開心就行.
 
切割自己的責任,收割政治利益,不指出他們的錯誤,不制止他們的愚行,還煽動他們,這樣的行為,就是在破壞民主制度.
 
一個人之死,就在眼前,還在玩如此血腥的政治遊戲,這些議員犯了什麼錯誤?罷免他們有何正當性可言?韓國瑜若做得好,博得高雄人支持,為何還會被罷免?國民黨在高雄的執政為何失敗?當初是誰鼓掌通過,讓他去選總統?為何喪失人心?國民黨為何不反省?出了人命還想著要教訓政敵,博取自己的政治利益?
 
這不是吸人血饅頭,什麼才是?
 
上回有一位李來希,在繆德生攀爬立法院的外牆墜落,撞擊後腦杓昏迷,當時,他表示,「如果出了什麼事,不排除擴大抗爭」.
 
而在罷免韓國瑜前夕,李來希又以一番「踩著自己女兒的頭往上竄」,去攻擊王婉諭,激起了義憤,又義正嚴詞的說,「不可以利用家庭悲劇謀取不相稱的權位」.
 
國民黨的行為,和李來希有什麼不同?
 
鄭南榕說,「國民黨不能逮捕到我,只能夠抓到我的屍體.臺灣人與從中國來的人們之間有難於解決的遺恨.但是,無論如何此遺恨非化解不可。若不建立臺灣國,臺灣無法達成真正的民主化.臺灣須以一個獨立國家獲得世界各國的承認.必須依據公民投票決定臺灣的獨立.」
 
從前的國民黨,用獨裁來治理國家,用叛亂罪,來壓迫人民的自由,用省籍情結,來綁架族群,區分彼此,崇拜強人,行白色恐怖,戒嚴,禁止人們集會、結社、言論、出版、旅遊,實行黨禁、報禁、海禁、出國旅遊禁,製造階級對立,由他們認可的高級外省人,享有特權,讓台灣人,忘記自己是台灣人,告訴人民,這就是民主.
 
於是那留下來的黨國遺緒,迴盪在脆弱的人的腦海裡,讓他們排斥現代的民主社會,追求往日被羅織的假象榮光.
 
凡人們實行任何的民主訴求,一律視為暴動的台獨份子,是偏激的,是在擾亂社會秩序.
 
他們以保守,追求社會和諧為自豪,自詡高尚的中間選民,瞧不起那些追求民主和自由而犧牲的人,認為他們是自己燒死自己,是偏激的台獨份子.
 
真相赤裸裸地揭開了,他們吹捧出韓國瑜、柯文哲,這樣的民粹領袖,又因為他們失去權力,信徒們開始伺機暴動,報復正當行使職權的議員,他們無法接受罷免的結果,一個稱「為什麼把鄭南榕變成英雄,許崑源變成狗熊呢?太惡劣了,太惡毒了!」,另一個唱和「2000年前蘇格拉底是被人民用投票方式處死,1933年的希特勒,也是德國人民投票選出.」又理所當然地說「一人專政有一黨專政可怕嗎?」
 
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就是被選舉出來的希特勒,在他們即將邁向德國授權法案的時候,其中一個被罷免掉.
 
一群人保守的選出極為偏激的人士,只要能反對本土,貶低台灣價值,什麼都好,他們沉醉於他們的效用,為他們無止盡的無理取鬧而竊笑著.
 
另一群人,無法接受民主的罷免結果,為了一人專政,持續在各處撕開傷口,製造永無止盡的爭端,明明是極少數,卻恣意的擴張仇恨與憤怒,要讓全台灣人都感到恐懼.
 
他們,凡任何實現民主的舉動,都視為侵犯到自己的生存.
 
太陽花學運,罷免韓國瑜,香港反送中.
 
他們,就是最偏激的那一群人,浸淫在黨國施加的遺緒之中,永遠走不出來.
 
這就是鄭南榕口中「難於解決的遺恨」,而要化解這個遺恨,最終的辦法,就是要讓他們明白,腳下所踩的土地,端視身旁人的種種,台灣必須要成為一個獨立的國家.
 
鄭南榕和許崑源有什麼不同?這是個好問題,也是廢話.
 
一個是在黨國的威逼之中,反民主的環境裡,爭一絲民主自由的曙光,抗拒黨國體制,如同香港人在被剝奪、下墜的情況下,奮力的吶喊,捉住自主的蜘蛛絲.
 
在不正常的環境裡,賣命使之正常.
 
許崑源,錯把不正常的當成正常,在人民行使民主的自由環境裡,把那正常的,當作是不正常,而拒絕接受.
 
是誰造成的?誰讓他如此?什麼東西,使他這樣想?
 
正如他所說的,「社會這麼沒有是非」
 
他不是狗熊,卻是某種迷思的受害者.
 
活在一個積非成是的時代,見到了人們尋求是,以為是非.於是,感受不到是與非.
 
而國民黨居然想追謚他為「永遠的榮譽議長」,神父必須說,許已經不在那上頭了,在那上頭的,是人們的需求與慾望,想利用他的死,再貼上殖民的印記.
 
綑綁他的冤魂,在民主的議會,加上一道永恆的鎖鏈,讓高雄人世世代代,都脫離不了黨國的陰霾.
 
這將會鼓勵人們用單一個人的死亡,去推翻眾人進行選擇的自由,用死,來扭轉一切,用死,來使他人不能自主,把錯誤,當成正確,正確的,視為錯誤,尋求那個讓所有人禁聲,並誤以為自己就能得到幸福的年代.
 
而我們都知道,在那個年代裡,
 
沒有是非.
 
bro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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