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前我也都在網路上說,我的自我認同可以是『文化上的中國人』或是『華人』的,臉書好友應該都還有些人記得。
那是因為我從學生就喜歡閱讀漢文的創作,我莊子讀過十幾次,寫了滿滿的筆記,我國中就讀完原文的西遊記跟三國演義,圖書館裡頭的歷代演義傳我大半都看過,山海經的神怪故事我也講的出一大堆,就算現在我也很愛看華文的網路小說,這些建立起來的個人主觀跟生活喜好,如果別人要定義成華人,我自己是不會有什麼意見的,直到⋯⋯。
是的,【直到】,直到華文圈子逐漸把『華人』與『中國人』綁定在一起,你如果是一個華人你就必須是一個中國人,否則就是數典忘祖,又直到華文輿論圈子甚至神經病到把『中國人』都跟『中國共產黨』綁定在一起,你如果是一個華人你就必需也是中國人,否則你就是背叛祖先,而你如果是一個中國人你就必需擁護中國共產黨,否則你就是一個賣國賊。
直到這一切似乎都變得理所當然時,我突然發現如果我是一個華人而我不想當一個中國人,我就是不肖子孫背祖求榮,如果我是一個華人而我又不想被當成中國人,那我就變成一個賣國賊,那麼『華人』這個詞彙對我來說,就變成了一種羞辱意義非常嚴重的詞彙了,它似乎是在暗示我是一個未現代化國家、信仰極權主義的人,被人說『華人』,對我來說就變成一種人格上嚴重的抹黑了,走到這一步時,說我是華人對我來說就是一種惡毒的污辱了。
而促成這種『講中文就必須是華人、是華人就必須是中國人、是中國人就不能不喜歡中國共產黨』這種意識形態轉型的人是誰呢?
是的,就是我們讀經班同學全都仰慕的習大大,就是他一手操辦的中華文化自信戰略,在全世界宣傳這種意識形態轉變,乃至全世界都接受了這種意識形態。
你當華人,那是因為你覺得身為華人很驕傲,我不當華人,是因為我怕別人以為我是中國人,而被你們這些華人討厭,對我們這種人來說,是一種人格上的肯定,表示我的言行一看就符合文明世界規範。
這一切都歸功於習大大,沒有習大大,我哪會氣急敗壞跟你說『你才華人!你全家都華人!』,而且我堅信,十年內這個世界就會走到你在英文圈子不敢說自己是華人的一天。
原文出處 周布雅